1985年,柳传志就宣布,“公司不设董事会,在所领导之家关怀和领导下展开工作,这就保证了公司的一切行动纳入全所统一发展。”凌志军在《联想风云》评价柳传志,越是发现自己走在反叛的道路上,就表现的越恭谦和柔软,“他更善于忍耐、创造条件、步步为营,以及把利益对立者变成利益攸关者的无与伦比技巧。”
1993年四通上市,紧接着1994年联想上市,吴敬琏老先生还警告,联想产权不清,存在风险。但是最终改制成功的,还是不动声色的联想。
从1993年,35%的分红权到2001年35%的股权,中间隔了7年,这成为了中国企业史上几乎不可复制的经典案例,被无数人反复解读(不再赘述,详细见《联想风云》),这也是奠定柳传志商业教父的重要原因。其实,30%左右的股份是一个妥协的产物,在万润南之后的中关村企业家开始认清现实,20世纪90年代后,30%的经营股份成为一个企业家普遍的的心理期望,但是,公众舆论的敏感,政府官员的忌讳和意识形态的障碍让改制陷入了僵局。直到1999年,东南亚危机,中国经济进入下行风险,为了激发市场活力,政府才下决心,排除万难进行改制。 这次改制一直持续到2005年,以顾雏军入狱画上句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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联想和四通都是中国企业家人人关心的大事,远在深圳的柳传志都通过中间人牵线搭桥,分别见了段永基和柳传志。1997年,见面时,柳传志非常坦诚,将机密之中的联想股份改革计划告诉了任正非。
戴老板曾经写过联想和华为的1994年,来对比联想和华为的路径选择。其实,当时在中关村和华为直接出现竞争关系的是华科——北京华科通信。华科是清华大学的教工许瑞洪1987年建立,它和华为同时创立,做的都是通讯领域程控交换机的生意。
1984年,许瑞洪作为清华大学的教师,南下深圳大学,结果发现深圳容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。很快他也投身商业,选择了代理程控交换机的业务。他本身就是科班出身,加上代理商业模式简单——就是进口国外的产品,然后转手卖掉,很快就挣了70万。两年之后,返京的许瑞洪更是无心学术。
1987年,他跟六所所长李曼借了28万元,注册公司。 这是一个跟联想类似的故事。南渡北归的许瑞洪还把不少订单揣在身上,拿到钱之后,立刻将订单变现,大赚一笔。在年底时,许瑞洪就想着还六所的钱,但李曼俊看准了其潜力,就将钱算为投资。这就埋下了产权的隐患。1992年,华科正式注册成为“全民所有制”,许瑞洪变身国家处级干部。
许瑞洪是如何权衡利弊不得而知,但是“全民所有制”很快成为了华科大肆宣扬的买点,很多行政上的障碍得到了解决,但这种半推半就的妥协很快就结出恶果。
张爱玲在《雨伞下》有过一个很经典的描述:“下大雨,有人打着伞,有人没带伞。没伞的挨着有伞的,钻到伞底下去躲雨,多少有点掩遮,可是伞的边缘滔滔流下水来,反而比外面的雨来得更凶。挤在伞沿下的人,头上淋得稀湿。”不过三年,许瑞洪就淋成了落汤鸡。国有化之后,许瑞洪很快就忍受不了上司的指手画脚,还曾讽刺上司“吹牛也要靠谱”,更加禁止其进入公司。他也不和政府指定的公司合作。 对抗的后果是显而易见的,政府日渐强势,压缩许瑞洪的自主权,许瑞洪唯一能做的就是报复性的挥霍在公司总部的奢侈装修上,1万块的椅子和10万块的浴缸。在华为因为公司研发失误,造成资金链紧张,不得不到处找钱时,华科销售已经有好几亿,净利润至少6000万。但许瑞洪在当地政府的鼓动下,借钱发债去盖楼,跟史玉柱似的搞得资金链紧张,这又动摇了上级对于他的信心。1995年,许瑞洪迅速被免职,不久之后资金量断裂,华科陨落。
被赶出企业并不是最糟糕的情况。“两通两海”之一的信通金燕静还因为走私入狱。金燕静简直就是中国女企业家或者行业领袖的模板,凌志军记录:“每当行动起来时,这女人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男人。她的身材比一般人更高更宽,做事果断,说话嗓门极高,旁若无人,脾气暴戾,对于他不喜欢的人和事绝不容情。熟悉他的人说,她在公司里旁若无人,脾气暴戾,对于她不喜欢的任何的事绝不容情。熟悉他的人说,他在公司里‘一手遮天,威风凛凛’令她的手下敬畏有加,只要她一跨入公司的大门,全体员工都要马上站起来,垂手肃立以示敬意。”